【史同片断合集】无衣
历史同人片断合集,包括信良、霍卫、南张、双王、宪云、玉秀。一甜二虐(我预警了啊!)
文后附王安石与王韶书。
【信良】
一、圯桥
新上任的楚王没事就喜欢腰间别着酒葫芦,一人单骑,在都城里漫无目的地蹓跶。
嗯,也不算漫无目的。
楚王总爱在圯桥驻足,随手把马拴在河畔的老树上,然后坐在桥边喝酒。
酒是从洛阳捎来的。每每陈酒将尽,总会有新酒及时捎到。
而捎酒的那个人,曾在这圯桥上,迎来了自己的天命。
二、残简
长乐宫的消息传来时,留侯在修纂最后一卷兵书。
大约是年纪大了,加上辟谷多日,手抖得有些厉害。
留侯苦笑着将自己写的那些不辨形状的字悉数划去,只剩起首标注卷数的几个字——那明显属于另一个合纂者的笔迹,骄傲又嚣张,字如其人。
这卷兵书,终是没能修成。
【霍卫】
一、武安
腊月二十六,卫青突然问自家外甥愿不愿意一起出趟远门。霍去病连问都不问去哪儿,便风风火火地打好包裹跨上白马。
只要跟着舅舅就好了。
北地大雪如席,白皑皑的墓冢静默不语,冢前的老树叶片落尽,枝干却遒劲不屈。
舅甥二人各自解下佩剑,挂在虬龙似的树枝上,然后向着墓冢深深揖拜,直起身相视一笑。
武安君李牧,歼匈奴十万,外寇不敢犯境。
而大汉双璧的前方,是元狩四年的春天。
青史中,即将添上封狼居胥的壮丽传奇。
(刘彻乱入求表扬:还有朕还有朕!朕绝对不会像赵王那样自毁长城!)
二、孤旗
单于亲自洒酒,望祁连山方向祭拜霍骠骑。
虽然公仇不共戴天,但于私,匈奴人对这位将军却是满腔的真挚敬重。
不过。单于想,
从此之后,无论再有多少姓字的军旗相随,
“卫”字旗都会很寂寞吧。
【南张】(南霁云X张巡)
一、闻笛
城头落日旌旗,呜咽的羌笛声在西风中断断续续。
张巡登上城楼四下一望,南霁云一身甲胄,怀抱长枪在角落打盹。
“南将军已经三天三夜没合眼了!”执勤的士兵惟恐张巡动怒,连忙低声解释道。
张巡点点头,远远见那人眼下一片青黑,双颊深陷,额上也新添了一道褶痕。
可张巡就是知道,只要那人一睁眼,便眸光如电,意气盎然,仿佛当年哪年,鲜衣怒马的陌上少年,从未老去。
“张大人!”南霁云睡得极浅,被细碎的动静一惊,已是清醒,急忙迎上前道,“末将……”
“听我命令!”张巡虎着脸,“回营睡足四个时辰,否则不许登城!”
(向大家安利张巡《闻笛》!)
二、青史
“南八,男儿死耳,不可为不义屈!”
“欲将以有为也。公有言,云敢不死?”
韩愈提笔,热泪与翰墨一同落在纸上。
(向大家安利韩愈《张中丞传后叙》!)
【双王】(王韶X王安石)
一、春暄
书信是那人一贯的风格,凝练有力,直插鹄的。
将近收尾一句“边事难遥度,想公自有定计,意所及,尝试言之”,让王韶不禁颇有些得意:
虽全心信任却又忍不住提醒嘱咐。这样难得的温柔,来自那样一个耿介而“独断”的人。
到底是他王韶有这个福气享受。
书信最后是简简单单的问候与祝词:“春暄,为国自爱”。
为国自爱,为国自爱。王韶喃喃着反复念了许多遍,转头望向远处隐隐生了绿意的北地河山,果真是一派春暄气象。
心里就开出了花。
二、秋凉
立秋后的江宁依然酷热难当。
王安石却觉得,身下的凉席,未免太冷了。
那个曾经让他觉得汉唐旧梦不是幻想的将星,陨落了。
【宪云】(张宪X岳云)
一、惊蛰
雷声一滚,雨意濛濛的山林,似乎突然就多了些动静。
张宪引弓发箭,清啸在风中掠过,一只兔子应声仆倒。
岳云从后面拍马跟上,扁扁嘴,“怎么射这个小玩意儿?狩几头熊罴虎豹给我瞧瞧你的本事!”
张宪笑着一指岳大少爷唇角的泡,“你看看你这上火的样子。兔子凉血清热,回去哥给你整红烧的。”
雷声不绝。蛰伏的虫鸟纷纷躁动。
少年人的心,也被惊动了。
二、除夕
临安的雪下得这样紧,鞭炮零零星星地响起。
岳云看着身边的张宪。酷刑和监禁让这个人形容枯槁。
可那双眼,依旧明亮,像盛夏的星河。
那脊背,也依旧挺直,像出鞘的长剑。
自己认识这个人,已经十一年了。
人生的一半岁月,那些心有灵犀的男儿壮志、心照不宣的少年情怀,其中满满都是这个人的痕迹。
不能新春同欢。但愿来世重逢。
刽子手举起了刀。
【玉秀】(陈玉成X李秀成)
一、灭火
“这个姓韦的脑袋是榆木做的?办的都是啥事!”
“那个洪胖子怎么老给我写信?闲得!”
“李世贤是不是觉得自己翅膀长硬了?敢这么跟他哥说话,找削!”
帐内的将士们大气不敢出。面对火药桶似的英王,谁接茬谁送死。
帐帘被人撩起,听到动静的将士们一边想着“哪个冤大头敢不通报就进来”一边扭头递上深切同情的眼神。
李秀成稳稳地站在那里,神色一如既往的淡然。
将士们内心欢呼雀跃:
谢谢天父!惟一能灭火的人终于来了!
二、绝笔
“吾无助矣。”
不知道为什么,曾国藩觉得,这短短四个字,是他所见过的,最彻骨的悲恸与绝望。
(李秀成数万言供状中,写至陈玉成遇害后,只四字“吾无助矣”,然而每每读来,让人泪下。)
附:王安石与王韶书
某启:得书喻以御寇之方。上固欲公毋涉难冒险,以百全取胜,如所喻甚善,甚善。方今熙河所急,在修守备,严戒诸将,勿轻举动。武人多欲以讨杀取功为事,诚如此而不禁,则一方忧未艾也。窃谓公厚以恩信抚属羌,察其材者,收之为用。今多以钱粟养戍卒,乃适足备属羌为变,而未有以事秉常、董毡也。诚能使属羌为我用,则非特无内患,亦宜赖其力以乘外寇矣。自古以好坑杀人致畔,以能抚养收其用,皆公所览见。且王师以仁义为本,岂宜以多杀敛怨耶?喻及青唐既与诸族作怨,后无复合,理固然也。然则近董毡诸族事定之后,以兵威临之而宥其罪,使讨贼自赎,随加厚赏,彼亦宜遂为我用,无复与贼合矣。与讨而驱之,使坚附贼为我患,利害不侔也。事固有攻彼而取此者服,诚能挫董毡,则诸羌自服,安所事讨哉?又闻属羌经讨者,既亡蓄积,又废耕作,后无以自存,安得不屯聚为寇,以梗商旅往来?如募之力役及伐材之类,因以活之,宜有可为,幸留意念恤。边事难遥度,想公自有定计,意所及,尝试言之。春暄,为国自爱。不宣。
另有一封与王韶书信的结尾是:秋凉自爱。
所以,我就以春暄、秋凉命题啦。(王韶病逝于夏末,退居江宁的王安石得到这个消息时,大概已经入秋了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