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左小熊猫

【秦汉组清水】天涯何处无芳草，偏偏钟情韩国佬

沙雕文。

如果有刀，不能怪我，历史才是后妈。

以下是正文。 

我是个刀笔吏，名字无关紧要，这一生好像也没什么高光时刻。

——如果记录过某两位皇帝的起居事（包括登基前后）这种经历能算高光的话。

第一位皇帝叫嬴政。始皇、祖龙、千古一帝。粉丝爱称政哥。

你们政哥，奋六世余烈，吞二周亡诸侯，亡诸侯的过程中挖来一个韩国佬。

王室子弟。荀况爱徒。下笔狠。开口跪……主要是结巴。

政哥为此伤透了心。

“寡人昨日又读了韩卿的《五蠹》，寡人以为blablabla……“政哥神采飞扬地陈说读后感。我从他脸上看到明晃晃的三个字：

求点赞。

韩非：“大王的智慧真是差、差、差……”

政哥黯然离去。

韩非：“差可比拟上古圣君。”

“寡人这几日可忙坏了，不过也算收获颇丰blablabla……”政哥眉飞色舞地讲述近来处理的政事。我从他脸上看到金闪闪的三个字：

求发糖。

韩非：“大王于术势之道真是烂、烂、烂……”

政哥黯然离去。

韩非：“烂熟于心而游刃于行。”

我真的很同情你们政哥，同时韩非在我心目中的形象非常伟岸，毕竟把政哥怼成那样（虽然是结巴造成的误会）还被捧着护着的人，我就只见过这么一个。

不过我总觉得，韩非每次夸政哥的时候，虽然非常诚恳，却也非常不甘。我不太能理解这种奇妙的情感，直到韩非上《存韩书》，把李斯姚贾等人轮着怼。我悄悄抬眼望了望王座上面色阴晴莫测的政哥，心就沉了下去。

（PS：我怀疑让李斯姚贾心态爆炸的不只是韩非怼得稳准狠，还有结巴——撕逼的时候本来就火大，还得硬扛精英风度等人结巴完，换我我也心态爆炸。）

史书说：“李斯、姚贾毁之。”我想，或许李斯姚贾真的出于嫉恨，但说的话大概也不算无凭无据的“毁谤”。

韩非看得透天下，放不下故国。

所以，他非常诚恳：嬴政确实雄才伟略；但他也非常不甘：这个理想的君主，为什么偏偏，生在秦国。

史书又说，韩非死后，“秦王後悔之。”我想，作为帝王的嬴政，不会后悔，即使时光倒退，他依然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吧。

可是，作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的嬴政呢？

我看见多少个深夜，在孤冢一样森冷寂静的殿内，他对着韩非的论著发呆，有时候会笑，眼睛里是难得一见的温柔，随即神色又沉下去，烛光摇曳在他幽暗的眸底，像极了磷火。

魂兮不归。

第二位皇帝叫刘邦。汉高祖。粉丝爱称老刘氓。

……这怎么感觉粉到深处自然黑呢。

你们老刘氓，起于布衣，奋剑而取天下，取天下的过程中也收了一个韩国佬。

五世相韩。黄石传人。长得好。脾气爆……敢锤你们政哥。

政哥都敢锤，就更不用说老刘氓了。

“子房，郦老头刚跟我说分封六国耶！”老刘氓满面春风。我从他脸上看到明晃晃的三个字：

求好评。

张良：“你能nen死项羽吗？能表彰圣贤吗？能发钱发粮吗？能解散军队吗？能镇住六国杠过楚国吗？……都不能？那你分封个锤子？”

老刘氓气到吐饭。

当然，老刘氓怎么会气张良呢，他气得把郦食其骂成猪头。[注1]

“哎哟我好痛。”老刘氓捂着胸在床上打滚。我从他脸上看到金闪闪的三个字：

求安慰。

满帐的将士眼观鼻鼻观心。

张良进帐，老刘氓号得更卖力。

张良上去就把老刘氓揪下来：“伤着脚趾你就躺平了？出去慰劳部队！”

老刘氓痛得跳脚。

当然，跳脚又能怎么样，老刘氓还不是乖乖去慰劳部队。[注2]

我很同情你们老刘氓，同时张良在我心目中的形象非常伟岸，毕竟渣过那么多人的老刘氓，碰到张良也怂得一逼。

不过我总觉得，张良为老刘氓尽心谋算，却对拜相封侯没什么野望，定鼎天下后老刘氓让他自择齐地三万户，他却只讨了和老刘氓初识的留地。

后人说这一手何其高明，感念君恩，免遭猜忌，明哲保身。

我隐隐感到，或许不只如此。

直到张良坦言：“家世相韩，及韩灭，不爱万金之资，为韩报雠彊秦，天下振动。今以三寸舌为帝者师，封万户，位列侯，此布衣之极，於良足矣。原弃人间事，欲从赤松子游耳。”

我悄悄抬眼望了望王座上神情莫可形容的老刘氓，在心里重重叹口气。

对天下，张良始终无悔；对故国，张良毕竟有憾。

他的志向实现了，他的梦想却永远不可能成真了。

所以，他对老刘氓倾力辅佐；所以，他也视高官厚禄，不过云烟。

后来，张良称病弱，学辟谷，常杜门，疏参政。都不怎么能见到他。

再后来，老刘氓不知道抽了什么风，嚷着要换太子。群臣轮番劝阻，老刘氓总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。整个朝堂都快炸锅了。

张良依然很少露面。

不过支招吕后的人搬来商山四皓。

老刘氓不闹了。

我看见刘邦打发走哭得乱七八糟的戚夫人，疲惫得像又老了十年。

他躺在床上，长乐宫通明的宫灯映在他浑浊的眼底，泛出浓浓的红，像极了这宫里曾经淌过的，某个兵仙的血。

“子房。”他喃喃道，对着空气。

“称孤道寡了半辈子，到头来，还真是孤家寡人啊。”

至于韩非和张良。

坊间群众一直撕得很厉害，有说这两个韩国佬是旧相识、忘年交，也有说这两个韩国佬根本没交集。

韩非还在的时候，我压根儿不知道张良这号人物；张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时候，我对着这样自带仙气BGM的神棍，啊呸，神人，压根儿不敢八卦。

（虽然听说汉营八卦社组织非常壮大、实力非常雄厚。）

可是有没有交集又有什么关系。

我看到他们对故国的热爱，不管是自蹈绝路的上书，还是九死一生的刺秦。

我看到他们对天下的透彻，不管是巨著里的字字珠玑，还是画策中的步步为营。

于韩国，都是最好的儿子；于天下，都是难得的知己。

你们政哥和你们老刘氓，“栽”得不冤。

END

注1：

《史记·留侯世家》载，郦食其劝刘邦分封六国，张良借箸陈词，打消刘邦的念头。这场著名的劝谏，亦称“八难”。

注2：

《史记·高祖本纪》：项羽大怒，伏弩射中汉王。汉王伤匈，乃扪足曰：“虏中吾指！”汉王病创卧，张良彊请汉王起行劳军，以安士卒，毋令楚乘胜於汉。汉王出行军，病甚，因驰入成皋。